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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權富貴1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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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權富貴10

鐘杳派鐘逐流去查她父君生前身邊的人,自己則是和鐘釗一同出發去江北剿匪。

這匪患對鐘杳來說完全是小菜一碟,她便分了大半心神來觀察鐘釗此人。五年前,她對鐘釗的印象是文武雙全、胸懷城府,雖然氣度小了些,但不失為一個合格的帝王繼承人。可近幾年來,鐘釗偶爾便會做出些不堪評點之事,鐘杳想知道,到底是傳言誤人還是事實如此。

鐘釗、鐘杳雖是彼此繼承皇位最大的競爭對手,但白日裏相處時,鐘釗還是笑意盈盈、辦事分寸拿捏得極好,讓人抓不住把柄。可偶有片刻,遇到了什麽不順心的事,鐘釗又會變得無比狂躁,整個人急功近利不說,對鐘杳的惡意滿到溢於表面。

鐘杳嗅到了一絲不對勁。

剿匪之事本就沒什麽兇險,不過四月兩人便班師回朝,算上路程,也不過小半年的時間。孝仁帝就此事對兩人多有褒獎,又將二皇女封了楚王,三皇女封了齊王,雖未讓他們就此去封地,但疑似排除繼承人人選的舉動還是頗遭猜測的。

留在京都調查的鐘逐流則帶回來許多消息。

“先後身邊得力的侍從都是從將軍府帶出來,唯有一個是陛下賜給先後的。將軍府帶進宮的那些都放出來了,後來多半都在李家莊子裏養老,也有些嫁人了。陛下賜的那一個,是負責先後膳食的,進宮前的經歷似乎沒有疑點。但鳳君去世後,那一位沒有出宮,而是被陛下撥去照顧大皇女了,三年前去世了。”

她父君的身體,自嫁給孝仁帝後便慢慢衰弱,請太醫看診一直說是病,這一病便是十多年,最後悄無聲息地去世。臨終前,她父君也不知是出於直覺,還是被人挑撥,堅定地認為是孝仁帝下的這種無法被禦醫察覺的毒。

而在鐘杳看來,孝仁帝賜的那位宮侍十分可疑,比起投毒,她更傾向於是那宮侍精通藥理,利用食物相生相克之理,在十幾年的時間裏不動聲色地掏空了她父君的身體。

鐘逐流又繼續道:“那宮侍去世時才四十又五,生前無病無災,仿佛一夜暴斃。”

怎麽看怎麽像殺人滅口。

鐘杳一直耿耿於懷鐘釗性情有變之事,這個時間點又太過恰巧,她一下便將兩件事聯系起來。許是鐘釗要殺人滅口露了行跡,那宮侍心懷怨恨,作了兩手準備,若是難逃毒手便反咬一口。可見鐘釗的性情變化也不是一夜之間,倒有些像她父君那樣,是一個緩慢的長期過程。鐘釗既然對那宮侍下手,定然也有所防範,與那宮侍有所牽連的小廝小侍都不可能在府內掀起風浪。那麽這種長期的,潛伏在鐘釗身邊下毒之事,還有誰能完成?

鐘杳轉了轉手上扳指,沈吟道:“你去查查三皇女,近三年的可疑動向。”

自從回到京都,鐘杳每月十七都會去法明寺祭拜父君,算是將征戰那五年的空白給一一補上。

然而沒去幾次便被人發現了這個規律,她一去法明寺,必然就會巧遇幾位正當年的年輕公子。恰好這次修義也和她一同來,在一邊看的嘖嘖稱奇,弄得她有些惱羞成怒。

一輛馬車從邊上駛過,風卷起側面小簾,恰逢車中人往窗外看來。

鐘杳對上那雙雲淡風輕的眼,微微一怔。

修義平時雖愛開她的玩笑,但一貫謹慎得很,此時立馬撞了撞她的肩,道:“大皇女府上的轎子。”

鐘杳失笑,道:“你別那麽緊張,我但凡多看人家一眼,你便以為我是春心萌動。不過是半個舊相識罷了。”

轎子裏卻不止楚雲一人,還有楚家小二楚冰。楚冰也註意到了那一瞬間兩人的對視,心裏有些不爽快,問道:“我怎麽感覺她像是認識你?”

楚雲看他一眼,起了些捉弄他的心思,便陰陽怪氣道:“若不是形勢所迫,我興許已經嫁給她了,你說她認不認識我?”

楚冰一下便想到她們倆興許也像話折子裏一樣,不為人知地偷偷見過面,你羞答答地看我一眼,我羞答答地看你一眼,酸得一下攥起了帕子。

楚雲見此便不再繼續玩笑,淡淡道:“她曾經……救過我,不過恐怕對我沒有什麽好印象。”

楚冰沒想太多,嘟噥了一句:“她也救過我呢,我就是因為這個喜歡她的。”

一邊說還一邊偷瞄楚雲。

楚雲只得耐著性子說道:“我和你不一樣。”

楚冰沒開心多久又垂頭喪氣道:“也是,畢竟你都嫁給大皇女了。而且鐘杳也說她有心上人了。”

楚雲手中的帕子一下子攥緊了,他難得失態。

他是嫡長子,從小便被精心培養,人生要按照既定的規定前行。惟一一次脫軌,是鐘杳掀開車簾的那一瞬間,他心動了,在不知道對方家世背景的情況下,毫無準備地心動了。可從小到大,他學的最好的,便是忍耐欲望,永遠不要表現出你對某樣東西的喜歡。

鐘杳是不可以喜歡的人,所以他忍耐。

可事到如今,他選擇的,是錯誤的,他放棄的,才是最正確的。

楚雲不想去悔恨什麽,他能做的,只是堅持好自己選擇的路,有尊嚴地落幕。

帶小冰來禮佛不過是個借口。他是大皇女的枕邊人,對她再了解不過。她雖然近年來愈發暴躁,但腦子還是清楚的,敏銳地察覺了母親有意通過小冰向鐘杳聯姻的意圖。上一次放的狠話也未必是一時之氣,他此行便是要通過楚冰向家中通氣。

時間是楚冰提的,本來他還納悶楚冰這跳脫性子怎麽這麽好說動,今天來了一看便知道了,原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。

上完香後,兩人便到楚雲提前叫人打理好的廂房休息,楚雲也順勢對他提了大皇女之事。

楚冰吃驚道:“你說什麽?大皇女可能會對我們家或者我下手?”

楚雲無奈地點點頭,道:“四皇女的崛起已成必然,她平素從不接觸什麽大家公子,唯獨和你還說過一兩句話。大皇女她覺得這是母親不甘於只幫她,想要腳踏兩只船,提起這件事的時候言語間有威脅之意,我怕事有不好,便想讓你向家中通風報信。”

“我知道了。可是,大皇女也太過無情了吧,因為這麽點小事就要向我們下手?母親是這天下的宰相,本就不是她一人的,幫幫鐘杳怎麽了?再說了,鐘杳本就是最好的。”

楚雲看他一副誇獎心上人的情態,頭一次羨慕起他的天真不谙世事。

楚雲猜到了鐘釗會動手,卻沒想到她會如此喪心病狂,竟利用了他邀楚冰禮佛的機會下手。黑衣人沖進來的時候,楚冰便發出了一聲尖叫。這一夥人顯然是對房中情況有所準備,為首者手一揮,人便分成兩撥,一夥將楚雲按在一邊,另一夥將楚冰制住,拿起刀朝楚冰臉上劃去。

說時遲那時快,突如其來的一把長刀及時趕到,力道之大,竟將持刀人的手硬生生釘在一邊的墻上。

壓制著楚冰的黑衣人離那一刀太近,有的便被震懾得分了心神,楚冰的勇氣一下爆發出來,狠狠撞向那人,然後跑向破門而入的鐘杳。

鐘杳將楚冰護在身後,手起刀落便是一個人頭。黑衣人見事有不諧,也不以楚雲做人質,一個個轉身便跑,還不忘弄出許多動靜來。修義比鐘杳到的慢一些,沒能攔下。

楚雲尚未從剛剛那場驚嚇中緩過神來,就意識到鐘釗打的是什麽主意,她要毀了楚冰和鐘杳聯姻的可能性!

很快便有人聞聲趕來,鐘杳聽到動靜,一看楚雲兄弟倆,都是失魂落魄、衣著不整的狼狽樣子,地上還有屍體和血跡。

沒辦法,她只能和一邊的修義說道:“我先把人帶走,這邊你看著解決吧。”

修義懵了一下,還是道:“放心吧,交給我。”

楚雲楚冰今日穿的是最普通的青衫,來禮佛的公子們多半都穿了這個顏色,鐘杳將外衫脫下撕成兩半,遞給他們一人一半,囑咐道:“捂好頭臉。”

她將手放到兩人腰上攬緊了,道:“事急從權,多有得罪。”

說著便憑著神力,一個提氣,足下一蹬將人帶起。

到了寺中僻靜的桃花林時,鐘杳才將兩人放下。楚雲臉色雖不好看,整個人卻有些鎮定下來了。楚冰卻是瑟瑟發抖,見鐘杳放開他,竟直接撲入鐘杳懷中。鐘杳想推開他,卻見他整個人害怕的不成樣子,心一軟便放任了他,手卻規規矩矩地背在身後。

待楚冰恢覆過來後,楚雲已經將妝容服飾梳理好,看起來完全不像經歷了一場禍事。

鐘杳對楚冰道:“你也把自己收拾收拾,然後昂首挺胸地走回去,就像你平常一樣氣勢洶洶的,就不會有事了。”

楚冰本來被嚇得慘白的臉色被她氣的一紅,添了幾分血色。

楚雲看了看她們,心中有些刺痛,但想到那些黑衣人,又化作無限冷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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